雾,在西藏的山里,像一片上好的轻纱。
也许比喻为纱并不恰当,它飘飘忽忽,荡荡悠悠,一会儿溜到花旁,一会儿藏到裙边,一会儿躺在湖上,一会儿睡在林间,若是如此大面积的织造,怕是有点铺张浪费。
怎么哪里都有雾啊?
叮叮咚咚,雾正在清泉中,拍着水花赏海棠。
哗哗啦啦,雾正在山涧里,拉着树藤荡秋千。
啁啁啾啾,雾正在枝桠下,牵着麻雀唱山歌。
嗡嗡嘤嘤,雾正在蜂巢内,尝着蜂蜜叹萧何。
雾升起,将哀泣的奈何桥变成了待嫁的新娘子;雾降落,把凹凸的碎石路嵌上了光滑的海珍珠。它左顾右盼,寻寻觅觅,惹得一身世俗灯火脂粉气;它跌跌撞撞,坎坎坷坷,沾上满心悲欢离合七情六欲。
这是山里的雾,也是城里的雾。
雾都是一个样子,傻乎乎,你去哪它都跟着你。
雾都是一个样子,笨呆呆,你去哪它都避开你。
雾,在西藏的山里,像布达拉宫顶上的云朵。
也许比喻为云朵并不恰当,它铺天盖地地包围了世界,也保卫了天上的云不被发现。它与清风明月一道而来,又和似火骄阳一起离去。送来哑铃里沉睡的心事,带走羽毛上过期的几颗糖。
雾是香的,花朵的味道,青草的味道,蜂蜜的味道,小溪的味道,世间一切美好的味道捻成线,挂在织布机上织出来。
雾是高的,比树木还高,比楼房还高,比珠穆朗玛峰还高,比太阳还高,世间一切……
也许雾没有太阳高。
扑闪扑闪,翎羽拍打着雾。
白鹤向东飞去,半路碰上了鸳鸯。
雾松散了,可以塞在坐垫里。
雾要走了。
雾什么时候回来?
我把纷乱冗杂的琐事扯出来,让雾躲进心里。
“你进来了吗?”
“没有哦。”